沈城第一家丝房

看他穿着清军军服,逃荒老者便扯着裤腿拖住他,不住地给他磕头,哀求他:“好心人呐,你救救我儿子吧。我们一家已经十几天没吃一粒米了。”老头儿的目光是那么无力、茫然,他说:“我们不行了,走也走不动了,爬也爬不动了,可我这孩子,求你救他一条命,官老爷呀,求您把我的孩子带走,能走一程算一程。

2023年12月13日

  看他穿着清军军服,逃荒老者便扯着裤腿拖住他,不住地给他磕头,哀求他:“好心人呐,你救救我儿子吧。我们一家已经十几天没吃一粒米了。”老头儿的目光是那么无力、茫然,他说:“我们不行了,走也走不动了,爬也爬不动了,可我这孩子,求你救他一条命,官老爷呀,求您把我的孩子带走,能走一程算一程。我不能忍心眼睁睁看我这独苗也像我们一样饿死。大恩人啊,你救救他吧。”说完,拉起小男孩儿,一个劲儿地磕头。

  爷俩磕头的身影使阿玛很扎心,那头和身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,软绵绵的,风一吹就能被刮倒。那是饥饿的身影,没多一会儿,老头儿也咽气了。阿玛目瞪口呆了,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男孩儿,又看看刚刚倒地的老人,拉起这个想哭都没有力气哭出声的孩子:“走吧,就当我又多了个儿。”他阿玛按年龄给他和这个捡来的孩子排成兄弟,因这孩子随着他阿玛一路从辽南向东走,便取名向东来。

  从那时起,阿玛和额娘就把向东来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养着,他和这个东来弟也算“本是同根生”的兄弟了。

  白德禄的阿玛从队伍上跑回来,带了些攒下的军饷,又到城里的钱庄贷了点钱,便把原先白家在四平街上的一个小商铺盘了回来。这间铺子原本是经营灯油生意,灯油生意是小本小利,一家人本就将就维持糊口,家里又添了张嘴吃饭的,小本生意就很难支撑。加之城里做灯油生意的铺子增多,白德禄的阿玛就琢磨着这个店铺得改生意,再经营灯油,养不了一家十来口人。白德禄的阿玛就皱着眉头在那想,向东来已经随了白德禄的叫法,也叫阿玛。他走到阿玛面前,怯生生地说:“阿玛,在我们山东老家,有一个手艺,纺丝。”

  白德禄阿玛瞪眼看着这个捡来的孩子,问他:“纺丝,那是做什么用的,你会纺吗?”向东来说:“阿玛,就是给女人缝衣服、绣花用的丝线,我会纺,在我们黄县,人人都会纺呢。”

  白德禄阿玛眼睛一亮:“那用什么纺呢?什么物件,是纺车子吗?”向东来回答说:“是纺车子,就是老奶奶用的那种,比那大。”

  白德禄如梦初醒样:“啊,明白了。”他想了想又问:“机器,原料呢?”

  向东来说:“要用丝,丝我们那可没有多少,大户丝房都去南边淘弄,纺车嘛,山东老家有很多干不下去的,在那闲着。这两年遭灾,人都要饿死了,还哪有力气纺丝呀。我爹我妈不也都……”向东来说不下去了。

  白德禄的阿玛却听得入了心。转天,他就去了山东,回来时不仅收了几架纺丝车、纺线车,还带来了一些丝线、生丝、熟丝。

  沈城里第一家丝房就诞生了,白德禄阿玛觉得这生意就是老天赐给他的,先赐给他一个儿子,又让这小子带来了纺丝的手艺,这不就是天意吗?所以,他把这个铺面就叫作“天合丝房”。

  月川/著

  沈阳出版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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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合号的顶梁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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